安之若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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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雷】向死而生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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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血猎安迷修x吸血鬼雷狮

狗血,OOC,私设如山。

 

Chapter 27

 

* * *

安迷修睁开了眼睛,沉默的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微微发亮的紫色眼眸,看和他嘴角扬起的弧度,看着他因为失血而逐渐变得苍白的脸庞。

像是要把对方的模样刻进骨血那样认真的看着。

他知道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安迷修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个场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他甚至还在脑海中演练过很多次——当他成功复仇的时候,他应该对着这个恶毒的吸血鬼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应当嘲讽他,唾弃他,取笑他自以为是的强大,讥讽他此刻悲惨的下场,把那些什么贵族吸血鬼的傲慢和尊严全都深深踩进泥地里,告诉他什么叫做恶有恶报什么叫做天道好轮回。

他应当高高在上,带着满身的正义理直气壮的对着雷狮发泄他满腔的憎恨,鄙夷与不齿。

每一次这样的幻想都令他热血沸腾,支撑着他熬过一次又一次非人的血猎训练,几乎成为他还能孤身一人苟延残喘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那么,事情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或许从他接受了教会的建议,决定以血契作为突破口开始,这场原本足够单纯的复仇就开始脱离了原定的轨道。

安迷修别无选择——纯血永生,就算再怎样强大的力量都无法真正伤害到他们。该隐在上帝面前犯下了错误,因为嫉妒而杀害了自己的弟弟,被贬逐至人间。而上帝却又怜悯他,给他立下记号,“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当该隐学会使用鲜血的力量之后,他就成为了始祖,并将永生传给自己的后代。

明明是被神所驱逐的黑暗生物,却拥有这样蛮不讲理的天赋。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你想要达成目的,那就只能不择手段。

 

安迷修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尽管手段不是那么正当,但他依旧有足够的理由高兴。他应该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对着雷狮轻飘飘说一句“你也有今天”,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任由吸血鬼独自留在这里度过他最后的时光。

 

但是他做不到。

恰恰相反,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努力的看着面前的人,想要把他的样子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

安迷修的胸口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痛的让他喘不过气来。像是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住,还被恶意的用力按压一样。

 

雷狮也在看着他。他的生命力在逐渐消失,肤色变得更加苍白,手脚开始无力,唯有那双紫色的眼睛依旧晶亮亮的,像是在那里面藏了一整个世界。

 

“你是赢了。”雷狮抹掉了嘴角的献血,笑得嚣张肆意,就好像感觉不到两把剑刺入身体的疼痛一样。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成功杀死仇敌的胜利者一样。

“但我也没输。”

 

“安迷修,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这可不是一个终于杀死了仇敌的复仇者该有的表情。”

雷狮依旧在笑,他嘴唇开合,又说了一句话。

他的气息已经逐渐虚弱,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但是这句话落在安迷修的耳朵里,却像是一声惊天巨雷,砸的他头昏脑涨。

 

他说承认吧安迷修,你就是爱上我了。

 

* * *

安迷修看着雷狮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紫色的眼眸最终还是阖上了。他的面容恬静,如果不是那过分苍白的肤色,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安迷修甚至想要替他拉一拉滑落的被角。就像雷狮说的那样,作为被契约者的他并没有什么不适,依旧好好的活着。之前心脏莫名的疼痛也慢慢消失了,只是内心深处好像缺了一块一样,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这是血契的效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结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安迷修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波动。在那之后体内也多少发生了一些变化,就好像能够真切的体会到和另一个个体存在的联结关系一样。                              

而现在,那种细微的感觉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像十五年前那次一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安迷修已经不太记得了。

似乎是有几个血族闯了进来,带走了雷狮。他们这次的行动和之前几次相比实在是非常效率,因为雷狮已经无法抵抗了,而唯一能够抵抗的人却丝毫没有动作的理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

血族们目标明确,全程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多看安迷修一眼。他想或许吸血鬼之间也存在某种血缘上的联系,雷家大哥也是感受到了什么才派手下过来的吧。但是失去了血契的他应该是变成了普通人才对,而血族居然完全没有想杀他的意思,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安迷修从来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到现在的。从一开始教会给他的错误情报——契约者会和纯血同归于尽,到他真正控制双剑刺下去的那一瞬间,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活下来。

纯血的力量如此强大而又令人捉摸不透,他根本不会有生还的机会。更何况,在他做了这些事情之后,雷狮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他继续活着。安迷修甚至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如果我成功复仇了,还顺利的活下来了,我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在他所有的人生规划里,这一片都是空白的,不存在的。

 

安迷修独自在家里坐了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干,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没有睡觉,就只是单纯的坐着。就像失去了生存的欲望一样。

他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想。他的大脑不堪重负,提醒他需要睡眠。但是每一次闭上眼睛,他都只会看见雷狮那个最后的虚弱微笑,和那句荒唐到可笑的话。

“承认吧安迷修,你就是爱上我了。”

 

我不爱你。我怎么可能爱你。

你为什么到死都这么自以为是。

 

他后来还是睡着了。或许不是睡,是身体机能达到极限之后陷入的深度昏迷。

安迷修是被渴醒的。人到底还是敌不过本能,他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打开了手机,这才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了两天。

只剩最后百分之十电力的手机塞了不少没有处理的短信和邮件,安迷修一条一条的看了下去,逐一回复,然后发现了一条不应该出现的机票出票通知。

一周之后起飞的机票,下单时间是在48小时之前。

目的地是北海道,札幌。

 

“这个季节适合去北海道看雪。或者去芬兰看极光,智利的冰川也不错。”

“不过都太远了,还是宅在家里打游戏比较舒服——反正都是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没差。”

 

他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记下了那个人想去的地方。

又在亲手杀死那个人之后,大脑不那么清醒的时候,下意识的预订了一张去往那个地方的机票。

 

而在发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切以后,安迷修没有惊讶,也没有取消订单。

他去递交了签证材料。

左右无事,去便去了。不过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独自旅行而已。

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 * *

一周之后,安迷修提着行李箱登上了飞机。他几乎没带什么东西,无非一个钱包,几件换洗衣物。

他的位置靠窗,旁边坐了一位年轻的妈妈,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应该是第一次坐飞机,急不可耐的想要凑到窗边看风景,可惜自己的座位在走道上,只能眼巴巴的盯着。

安迷修看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眼神,温和的笑了笑,主动起身换了个换位置。那位母亲对着他回以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往他手上塞了一把糖果。

“很甜的!”小姑娘在一旁强调了一句。

安迷修拆开一颗,放进了嘴里。

他想,小孩子都这么说了的话,那一定是很甜的。

只是自己尝不出甜味而已。

 

飞行时间算不上短,又刚好是白天,那位妈妈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于是安迷修知道了对方是常住在这个国家的人,这一次旅程不是外出,而是回家。

“这个季节是札幌最好看的时候,你还真是来对啦。”

安迷修沉默了一会儿。“是别人推荐我在这时候来的,我自己的话大概想不到这么多。”

“女朋友?”对方促狭的说道,片刻之后又改了口,“不对,是女朋友的话就应该陪你一起来啦。”

他跟着笑了笑,“只是一位故人而已。”

 

着陆之后,安迷修又帮着母女二人取了行李,在航站楼里见到了等在那里接机的年轻的父亲。是个看上去很精神的男人,安迷修看着他们说了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语言,然后那人对他友善的微笑,用生硬的中文和他说“欢迎”。

 

走出机场,眼前就是一个纯白的世界。积雪堆得很深,一脚踩上去便有一种柔软的触感。

刚好是暴雪过后的初晴,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他想你是对的,这里真的很美。

一旁的小女孩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口。

“大哥哥,你的眼睛怎么红啦?”

 

安迷修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旁边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年轻夫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还活着。在他接下来漫长的人生里,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不同的人。

但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雷狮了。

 

再也不会有了。

 

Tbc.

 

我又高估了自己的码字速度(哇哇大哭

差不多虐完雷总了,我要开始全力虐安哥了(笑容渐渐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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