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累

【安雷】向死而生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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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血猎安迷修x吸血鬼雷狮

 

Chapter 25

 

“有什么话就直说。”雷狮皱起了眉头，“别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像你。”

安迷修轻笑了一声，向前一步弯下腰，伸出右手撑在了墙上。这个姿势让他在雷狮身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就像是把对方整个圈在怀里一样。

“不像哪个我？”他的手指抚上了雷狮的脸颊，温柔的替他将散落的一缕额发别到了耳后。

“是那个单纯专情的主人格，还是那个风流娴熟的里人格？”

 

雷狮抬头看了安迷修几秒，然后啪的一声拍开了对方依旧放在他脸上的手。

“你什么意思？”他冷冷的开口，眼神里的几乎不带一丝温度。“这是又分裂出了一个新人格吗？那你这个人格看起来还真的挺讨厌的。”

安迷修好脾气的笑了笑，“你有时候确实让我很惊讶——到这个程度还愿意信我那个随口编出来谎话？”

“你到底是太相信我呢，还是太相信你自己了？”

 

雷狮看了一眼之前被安迷修丢到一边的手机。“我本来确实是没有信的，比起那个没见过几次的心理医生，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既然你自己上赶着要承认，那也没办法，就当是我看走了眼。”雷狮耸了耸肩，“所以你大费周章的装成一个精神分裂，到底有什么诉求？”

他顿了顿，咧嘴笑了笑。“不会真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吧？”

 

“确实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在。”安迷修平静的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不过更大的原因是，我可不想用我本来的样子——”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绝对不该在“安迷修”脸上出现的恶意微笑。

“——来装成我喜欢你。”

 

如果说刚刚的雷狮还只是表情冷淡的话，那现在他看着对方的眼神一定已经坠入了冰点。

他沉默了片刻，一把揪住了面前人的衣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微微发白。

“你再说一遍，因为什么？”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语。

 

安迷修反握住他的手腕，慢斯条理一根一根掰开了他攥得紧紧的拳头。

“别这么心急，还是先来听个故事吧。”

“关于十五年前，人类和血族那场大战的故事。”

 

他看着雷狮骤然睁大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复仇的实感。

这才刚刚开始呢。

 

“教会和吸血鬼自千百年来一直是互相敌对的关系，谁也服不了谁，同样的谁也消灭不了谁。直到某一年，教会里出现了第一位主张同血族和平相处的人类。”

“他尊重吸血鬼的存在，用最大的善意去接受并相信血族，坚信唯有和平才是对两方都好的解决方式。他用多年时间在教会里培养出了自己的力量，也费尽心思和吸血鬼一方进行沟通。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他确实做到了。在大部分人的嘲笑，讥讽和不屑一顾下，做到了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事情。”

“血族和教会真的达成了和平协约。”

 

雷狮嗤笑了一声。

“这个说法还真是充满情怀。血族同意暂时的和平，是因为那段时期我们确实处于弱势，而这个决策在当时确实是最有利的选择。不要说得好像血族像是被教会感化了一样——唯一能让我们让步的，只有利益。”

“同样的，你们教会不也是如此吗？主和派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血族早就不是你们唯一的敌人。当时的政/.府对教会不断向外扩张的权力早就有所不满，各种明里暗里的打压层出不穷。如果不是这种状况，你以为教会那帮老狐狸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主和派崛起？别做梦了。”

“不过是双方在特殊时期的各退一步的临时妥协而已。”

 

“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就放在那里。教会和吸血鬼有史以来第一次做到了和平。”安迷修耸了耸肩，“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那个人后来成立了一个骑士团，一个隶属于教会却致力于保护血族的骑士团——听起来是不是特别好笑？”

“不过也没有办法，就算教会公开表示了和平立场，依旧管不住底下和血族有各种私仇的人类。为了避免这种矛盾，出现一个维护协约的组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个人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客观平等的看待血族。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爱上了一个吸血鬼，纯血。”

 

“觉不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安迷修看着雷狮震惊的眼神，笑着握住了对方的手。

“怎么，你在发抖啊，是因为觉得冷吗？”他故作不解，“还是说，你终于想起了什么？”

“你也该想起来了。十五年之前，你闯进的那一间房子，杀死的那一个人——他就是骑士团的建立者，也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还记得当时那个从衣柜里爬出来，因为恐惧而颤抖着无法动弹的小男孩吗？”

“我等了整整十五年。”

安迷修又一次抚上了雷狮的脸颊，像是着迷一般的看着他。他手下的动作极尽温柔，吐出的话语却像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划在对方的心口上，刀刀见血。

“十五年了，你还和当初一模一样。”

“终于让我等到今天了。”

 

雷狮想起来了。

十五年前，噩梦般的那一天。教会同血族的反目来的毫无预兆，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最前线的地方早已开战了很长一段时间。

地狱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了。漫山遍野的尸体，空气里似乎都还弥漫着血腥的气息，雷狮嗅出来了，绝大部分都是他同族的血的味道，只有少部分来自人类。

只一眼，雷狮就知道，他们被暗算了。若是教会光明正大的开战，血族绝不至于弱势至此。

他们根本就不该相信教会。什么和平都是假的，只有阴狠狡诈的算计才是真实。

 

低阶吸血鬼死亡之后会化作灰烬，而中高阶血族却不会。雷狮在那一具具尸体里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多数都是二哥的手下，有些就在昨天还和他打过招呼，笑嘻嘻的喊一句三少爷。

 

然后他在一片同族的尸山血海里找到了他的二哥。他的胸前插着一把金黄色的剑，十字形的剑柄上镶着一颗幽蓝的钻石。

雷狮知道那是谁的，他见过这把剑，也见过那个背着单剑的人。他知道二哥有一个身在教会的恋人，隶属于骑士团。

眼前的一切都是证据，全部直接的指向一个事实。

他们被背叛了。

 

纯血是不会死的。雷狮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但是他唯一确信的是，在那一刻，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感受不到二哥哪怕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

 

仇恨确实是一件足够让人丢掉一切理智的事情。雷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到那个人的，或许花费了一些时间，或许没有。

他唯一有印象的，是当自己尖锐的指甲没入对方胸口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时候冒出的不合时宜的想法。

原来，就算是像这样恶毒而又罪无可恕的人类，他的血也是热的。

 

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对了，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那是一个豆芽菜一样弱小的幼年人类，明明浑身都在因为恐惧而战栗，却颤颤悠悠的爬出了藏身的衣柜，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他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愤怒和憎恨。

 

“被深爱着的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安迷修凑到对方耳边，炽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微凉的耳垂上，嗓音里带着几分喑哑和低笑。

“喜欢那些甜言蜜语，温柔缱绻吗？都是假的。”

“雷狮，我骗你的。我根本不可能爱你。”

 

“我恨你啊。”

 

安迷修退后了一些，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意。“而你还和这样的我缔结了血契，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自掘坟墓的感觉好吗？雷家三少爷。”

 

雷狮想过很多种可能。

他想过安迷修或许是个间谍，接近他是为了获取血族的情报。也想过安迷修是个血猎，接近他是为了找到克制纯血的方法。

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他感受到从脊椎升起的凉意。每天在你耳边说着爱你的人，其实每一刻都在想着怎么杀死你，每一秒都对你有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雷狮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安迷修对他伸出了手掌，笑着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次的早上，安迷修温柔对他说早安，局促而紧张问他相信不相信一见钟情。

他想起对方一遍一遍挂在嘴边极尽温柔的“喜欢你”，想起他替自己裆下那一鞭子时候温暖的怀抱，想起那个冰冷的晚上，他拿着手机，在遥远的人群里同他对视。

 

他想起那一刻内心深处涌上的酸甜味道，他想起自己推开窗户，喊着他的名字跳下去的瞬间。想起对方稳稳接住他的臂膀，一起摔进草丛里的时候温暖的体温和同样剧烈的心跳。

 

都是假的。

 

Tbc.